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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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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找

夕阳就这么沉甸甸地向下坠,看起来很寂寞的样子。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这片被它灼烧得炽热的土地。于是连霞光都变得厚重与惨烈,不再像是被诗人手下称颂的绸缎,倒像是天空被凶恶的神祗所撕破的脸颊。尽管如此,立夏那天的日历已经翻过了许多篇,骄阳也是一天比一天肆虐,然而还是缺少了往年夏日里最是吵闹的蝉鸣。因此这样的夏日显得十分宁静,偶有几声孤独的鸟鸣打破寂静,在这丘陵的地势可是没有回音的。这样的安静大抵是去年那场百年不遇的大旱的功劳,也不知道这场干旱是怎样使得蝉族蝉丁单薄的。
    随着傍晚来临,气温下降。农人们才开始上山干活,不过在这样的农闲时节农人们大都没有太多的活可做。不久以后,等到地里的玉米熟了,戚小然也会帮父母把玉米掰下来晒上几天后脱籽。说到玉米的脱籽在以前会是十分繁琐的事,农人们会把高板凳放倒之后在凳腿上套上绿军鞋,利用凹凸不平的橡胶鞋底来摩擦掉玉米籽。现在却不同了,利用脱籽的机器将玉米放进去就行了,玉米籽就会像金色的小小洪流一样从出口流出,蹦蹦跳跳不安分。
    在这样一个烦闷的季节,恐怕也只有头顶的电风扇还会冻藏有一丝热忱。不知疲倦地吱吱呀呀旋转着,尽管如此。在这样一个生活在大西南地区的中下农民简陋的砖瓦房中仍是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戚小然很明显没有注意到这些。彼时,他正拿着一把黄壳的劣制小刀在一块中指长短的木头上刮刮又削削。那木头经了他一下午的折腾却是成了一个半身的人头像,样式古朴,做工虽说是精细,却因了这劣制的刀具而不那么光滑和圆润。可见他在这小小木头上花的心思之多。这是戚小然暑假的前几天,他都一味地把心思完全从学习和朋友转到了这些小玩意上了。
      他用食指抚摸着木人头那粗糙的后颈和光滑的头顶,陷入了初中生活的回忆。其实像这样的小人头他初二时也做过两个,不过那时的技艺还不如现在,他也曾用一种坚韧的草茎编了一个螺旋形的塔状笼子将它送给了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女孩子很喜欢,并很开心,这随之而来的诸多赞美既让他欣喜又让他无地自容。他从来都是羞涩又保守的人,他的礼物并非要她明白什么,也不需要她的褒扬与欣赏,只是想让对方开心,这样自己也会随之欣然,他执着地爱着,但他理智地保持着距离,并且很聪明地明白:只有让这个孩子开心,他才能拥有快乐。况且,为心爱的人付出辛劳本就是一件美妙的事。这也是他所理解的。只是当这精心铸造的距离被这份心意击溃之后,他的羞涩又开始作祟了,他意识到自已做了一件多么大但的事,并且随之带来的将会是多大的挑战和危险。尽管后果并非像他彼时想象的那么糟糕,但这毫无疑问地证明了他在今后乃至一生中感情生活中由性格带来的优缺点。
      尽管家庭不富裕,但他毫不怀疑自已在感情上却是很充实的。感情往往是生活的副产品。只有在物质条件充备的的前提下才谈得上感情。所以像他这种连物质都不充备的人来讲,感情就更是奢侈品了,不过当时的他在发觉自己和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同时也曾是勇敢过的。这在戚小然今天看来也应该是个不错的笑料才是。
      不过戚小然却不曾后悔。他知道自己是何其的幸运,他拥有丰富的情感。而于这个时代来讲,只有妄想用物质换情感的人,没有用情感换物质的。因为有物质无情感的人往往足够不成熟,而有情感无物质的人往往足够不明智。

彼时,戚小威完了之后才想,兴许可以将它也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当然,他也没有想过初二的女孩,那么该是谁呢?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回答他:或许可以是魏希。
    这个想法不禁让他自己也大吃了一惊,魏希是一个安静美好的女孩子,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平日里两人并不多说话。倒是他时不时发短信问候的时间会比较多一些。虽然不得不承认魏希是在寻找离开之后的唯一一个令他心仪的人,但却因了他的羞涩和之前于寻找的执着,他便再不敢妄加亲近和贪图太多。
    与她似乎是既陌生又熟悉,她有着安静的神情和淡漠的话语,这些不断修复和加固着他们之间的巨大鸿沟,她有着华美的言词与深刻的哲思,这些不断引诱他如飞蛾扑火般投向这少年悲悯中唯一安好的救赎,可是彼时的他又那里知道这是继寻找之后,自己为自己设的又一个华丽陷阱。其实,这些当他意识到时也不能真正举重若轻。所以这样的年少迷茫又何尝不是侥幸。
    寻找又如何不是这样?只不过在更加冷漠的外表下有着稍加亲近的心情。彼时戚小威无限自责,因了于寻找的的执念便无法放松自己,他的意志和耐性早被这爱情所摧毁,只是他仍旧不甘心。不过他也不曾担心,曾经有过好一段时间,他都以为自己真的移情别恋,真的喜新厌旧,真的能放下于寻找的包袱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还因此而责备过自己,只是当那一日又在网上看了一遍寻找高中时的那张照片时,他就彻底妥协了。
  他发现那一刻自己心中竟全是寻找的影子,先前精心准备的防御丝毫不起作用,他从来不曾放下关于寻找这个感情包袱,他从来没有跳出陷阱,亦没有稻草。
  彼时的他,又不得不承认,即便魏希让自己倾心,然而相对于寻找,她才是真正的风景。那样说如果寻找本身会是一道风景,那么魏希便是亦幻亦真的海市蜃楼罢。
  所以戚小威终究是爱寻找多一些。不过这并不代表什么。应为值得一提的是这两者都不曾爱过戚小然一时。不同的是寻找明了他的感情,而魏希还是不曾拥有领悟这感情的能力,所以她虽然很聪明但这感情的事毕竟要缘分的。她仍旧是一个孩子而已吧!

      戚小然从来都是内心纯正与极善良的人.同时,他也待人诚恳,为人和善,不过即便这些会是他的优点,但这都是有原因的.他有一种从骨子里带来的卑微感,这样的卑微感使他谦让与善良,却也带来了极大的自卑.这使得他从来都不曾融于这个陌生的城市,即便是表象,也不能.
  他也从不怀疑过自已朋友们于他的真诚,他也相信:自已以为珍重的人会和自己成为朋友,至少,不会讨厌自己.但因了这与生俱来的自卑,他既有强烈的野心,又不敢太过亲近与贪图.这样的矛盾只有在寻找的时代打破过,在寻找离开之后却更加禁锢了.

  生命中有好多人都以若即若离的姿态出现,彼此成为风景.

  戚小然的生命是卑微的,他的爱亦不被人珍重.彼时戚小然想,自己好比一朵花,在不合时宜的季节开得繁盛...

  这样的思索在遇见寻找以后就经常有了,它会是一件极劳累又危险的事,但他早已习惯在这样的思索中度日.他总是在许多不同的矛盾中力求保持平衡,并能孜孜不倦地成长.这在他已是不易,亦是幸运.他从来都这作为爱情本身所带来的福祉.在这些收获中迅速成长和自我扶正.

  彼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戚小然就这么想念一会儿又动动手中的刀子,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几个小时。这种孤独的方式和心情他早已在学校习惯,他其实真实地知道自己并非有如此的孤独,他还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是娇柔造做的人。只是仍然很习惯这样的方式而已。彼时的他并没有认识到自己渴望的是充分的宁静,而非想要卖弄感情,或是假装忧郁。因为很久以来,从他认识到爱上寻找很累,以及寻找给予他的大多是痛苦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休息,或者,他都在逃避。
  这是一个清朗的夜,没有月光,群星都清晰地浮现出来。童年里有好多个夏天的夜都是在这片星空下度过的。他曾躺在院坝中央的凉席上倾听稻田中热闹的蛙鸣,曾在外婆的葡萄藤下摸葡萄,曾一直守望这满天星辰到黎明。而如今他却只能靠这眼镜才能大致弄清牛郎和织女的方位。他第一次又为自己眼睛近视的事而自责,他想脱下眼镜用肉眼来找寻童年的记忆。但他只能看见模糊的一片,他知道自己又犯了贪念,在故乡的夜能看到如此壮丽的星本该满足,而他却贪求太多。
  何况在长久的城市生活中根本见不到一颗星星,城市耀眼的灯光早已湮没了这微弱的星辉,他仍然记得自己在城市里第一次发现看不到星星时所产生的莫名恐惧感。
  他曾默默地警醒自己,如果此生中无法寻找到真正光明的岛屿。那么至少应该让命运归还自己一个纯净黑暗的的夜吧!
  但他并没有能够泰然迎接黑暗的安之若素的本心,于光明的追随只被人称之为善良,可是于黑暗的摒弃又何尝不是人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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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端 Posted: 2007-10-16 19:44 |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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