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养了3个月,对南京稍微有了些了解,拆线后,原本单眼皮的我,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双眼皮,我问阳这是怎么回事,阳笑着并没有回答,我知道那个微笑就是最好的答案。
余下的时间,阳总喜欢盯着我看,一次我问他:“你这样部累吗?”
“姻缘,有人跟你说过你厚厚的镜片挡住了你迷人的眼睛了吗?天啊,你好漂亮,我一辈子也看部够啊。”阳甜甜的笑,我害羞的笑。
“姻缘,我……”
“恩?事吗?”
“我打算带你去北京做针灸,那儿有我的一个朋友,,他是专门治疗耳朵的专家.”
“又要搬了吗?”我疑惑的望着他.
“你不愿意吗?”
“不,不是的.”
“那就好.我们明天动身.”
“明天?这么快?”
“有问题吗?”
“我,不,没有.”我小声的喃喃道:”早在来南京前我的自主权就已经出售给你了.”
……
我是个念旧的人,从不太喜欢搬迁,自从爱上夕阳后,我每晚都会在那个角落里欣赏我的爱,那时我最多的画也便就是天.从昼到夜的接替,从黄昏到傍晚到子夜,每一个场景都是那样地令我痴迷.我不爱多讲话,因为那样我觉得累,所以我默默地去做任何一件事.
我会等待,期盼我的阳光,我会守候期待每天晚霞的出现.我会聆听,倾听每一个心的呼唤,我会欣赏,去欣赏我的最爱,我很平凡,我有自知知明,所以我都会只呆在我的角落里,我寂寞,没人真正懂我的心,但我并不孤独,虽然阳陪我走过的日子是温馨祥和的.
六。
从不喜欢颠沛流离,但却不会鬼使神差的跟着阳四处跑,我并不了解阳,阳也不了解我,我感到我与他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我知道,这并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缘只在我与他并不合适.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我知道硬套的姻缘并不好,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这信念我一直坚信.两个没有感情只有责任的呆在一起那只会是痛苦.
针灸治疗果真有效,没到二个星期,便可以不使助听器了,我很感谢阳但心里又有一些怪阳的怨意,不知为什么,也许这又是我改变的另一起点吧.
自从跟阳到了南京,我很少再有属于自己的时间,甚至好几天我都不能看我的残霞.我很沮丧,眼睛拆线后,我的容貌好似一下子从一只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阳带我去应酬他的朋友以及他的上级,我也不讲话.只是一个尽的陪笑脸,我学会了喝酒,我觉得我与三陪小姐们没多大区别了.只是我比她们洁身自好罢了.
4个月后耳朵恢复了听觉,他很欣慰,那晚他带我去听了场音乐会,余下的日子,他又像导游一样带我游遍了整个北京城.我发现其实每一个城市都有他浓郁的情港.
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好像中国有一位著名的学者说过:“除了对自己的爱人和文物之外,对什么都应该喜新厌旧,否则社会就不能发展了.”
我发现我变了.对残霞的变心,对阳的变心足以证明.
先前我爱残霞,所以我所有的画都是残阳,之后我爱阳,我所有的素描都是阳,现在我已是名小有名气的画家,一副作品最丑的也值1万多块.我变得贪婪,我被金钱腐蚀了.
阳一个尽地劝我别在出去疯玩了,别在与那些所谓的收购商夜夜歌舞升平,每晚合得烂醉才回来,可我没有听,因为我早已不是那个老是躲在阳身后的那个柔弱的女孩.
“你能力每我强,你钱没我赚得多,你算什么,你没资格管我!”我把压抑在心中的话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缘,你喝多了.”阳的声音有些异样.
“我?有吗?我没喝多,醉得人,不是我,是谁教会我喝酒的?是谁带我去应酬的,是谁让我从那个雪白的世界里走进这五彩带有欺骗,利用,虚伪的世界,是谁?……
那晚,我的确喝多了,我讲了好多好多的话,貌似我从来都没有讲过这么多的华我喃喃自语,我喋喋不休,我叫,我喊,我放声大笑,我疯狂了一晚.那晚我不知道阳是怎样过的.我看到他房间的灯直至第二天的早晨才被熄灭.
次日当我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阳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台上贴着张字条
姻缘:
我想你需要自己的空间,我给你,我走了,也许等你最需要我时,我会出现的.
最后想跟你说:I’m sorry.
我好似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我只知道阳走了,就这样而已。
后来,应为太多的应酬与交际,由于体力不支我病倒了,好似不止一种病,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就那样浑浑噩噩的过着,也不清楚在医院住多久……
许久都没有阳的音讯,2年后,我嫁给了一个商人,定居上海,我丈夫很疼我,我过的很幸福,只是偶尔也会惦记起阳,隐约心中好似欠他什么似的时不时隐隐的痛。
时间就那样过去了,我也做了妈妈,又当了奶奶,现年67岁。
我时常去老年俱乐部,也会同老伴一同再度欣赏晚霞,生活很简单,那年冬天老伴过世,我的世界一下子也少了很多色彩,我开始不再讲话,只是一个人静静的欣赏属于我的残霞。
每晚仍在那个角落里,看着残霞,回忆过去的艰辛,我觉得真的那残霞就像我,经过一天的风吹雨打,而我也已经是饱经风霜的老太婆了,我不知道阳是否过的安好。
仍藏着他走时的那张纸,但他始终没有再出现,在此之后,我遇到的困难与艰辛都不是阳陪我走过的,我以前认为我与阳之间是不会再有感情的,可我慢慢想起来,的确是我错了,现在我才知道初恋曾若真心过,就真的会被心记住。
现在,每晚我仍手执画笔,在画板上描绘着我的爱,有时也会画些素描,不过不是阳,而是我的小孙子。小孙子是我取的名。他叫阳,阳光的阳。
七。
70岁生日那天,女儿和女婿及小孙子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很失落,又像以前一样,孤孤独独的地一个人凄惨的拿着画笔,想再一次画一幅晚霞,因为我想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提起画笔了,我精心地调好了水粉颜料,准备动手。
我的画架是支在天桥上的,因为那儿的景致特别美。突然,我觉得我的身后有个人影。我回过头,是个也上了年纪的老头,他直盯着我看,许久许久……
“姻缘,你信姻缘吗?”
“我,我信。”
我惊讶地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我完全认不出他是谁,但他的与其告诉我他分明就是我的阳。
“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我低下了头。
“好,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欲言又止了。
“你老伴呢?”我问。
“至今我都没有结婚……”
我的心戈登了一下,像被刀子捅一般的钻心。
“你呢?”他似经历了许多沧桑,他的话是那样的忧伤。
“我有个孙子,他叫阳,阳光的阳。”
阳抬起了头,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盯着我:“真的吗?”
“恩。”我点了点头。
殊地,我与他莫名的在天桥抱着哭……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有你在,那一些都成了历史了……”
……
之后的日子里,阳一直来我家,他帮我设置了一个画展,全水彩画的。有在上海画的;有南京的;北京的;有青藏高原的;有巴黎的;有埃及的……所有我去过的地方都有我最得意的著作。
有一天,阳带着我的孙子一起去公园玩,小孙子吵着要划船,但是风有点大,阳没有答应,可是拗不过小小阳,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加上小小阳在船上的调皮,船翻了……
醒来时,我已躺在医院的床上,我看着女儿红肿的眼,像猜到了什么似的,女儿流着泪说:“阳走了,去了属于他们俩的乐土。”
我一下子没了知觉,等我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我一直睡一直睡,直到晚霞的出现,从此我不再讲话,全家没了阳也少了许多生趣,我的生活都是在床上渡过的,只是每个特定的黄昏,女儿会推我到窗口欣赏晚霞。
后来,女儿又生了个孙女,女儿郑重地又让我取名。我在纸上写下了“阳阳”。仍是阳光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