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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文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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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嫦娥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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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吟心痕 执行加亮操作(2007-12-05)
嫦娥泪(2)
                          ——金风玉露几相逢

作    者:冷月白狐



    “嫦娥一号”卫星昨晚即北京时间10月31日17时28分,成功实施第三次近地点变轨,顺利进入地月转移轨道,开始飞向月球。这也是卫星入轨后的第四次变轨。17时15分,“嫦娥一号”卫星接到指令,发动机工作784秒后,正常关机。北京飞控中心对各项测量数据的计算表明,卫星变轨成功,由绕地飞行轨道顺利进入地月转移轨道。进入地月转移轨道后,嫦娥一号卫星将飞行约114小时,在11月5日到达月球。(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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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屏天畔,梦回依旧,十洲云水。

    手捻红笺寄书,写无限、伤春事。

    别浦高楼曾漫倚,对江南千里。

    楼下分流水声中,有当日、凭高泪。”

    那时候她还很小,趴在风雨桥的护栏上跟着姐姐一遍遍反复地叨念着,久了,也就记在了心里。

    直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她仍没有忘记。

    只是,姐姐当年念这词儿是为了等千里外的姐夫,日日思君不见君,惟有泪千行。那么她呢?

    只是,姐姐当年等来的,是姐夫的移心转意,是他负心离弃另结新欢的讯息,是一份痴心换来绝情,从此花颜憔悴凋芳容。而她呢?是在等待他希望他会过来原谅她昨晚的言行么?

    白鹭倦倦地躺在摇椅上,越是不愿想他他的脸却也越清晰地浮现。他始终在她脑里,心里,在她的灵魂深底。

    她习惯地伸出个兰花指,捏起一旁的酒瓶拎到胸前,看着瓶里深红的液体呆上好一阵,而后晃了晃,慢慢地灌入嘴里,浇下愁肠。

    喝了一宿。

    那个在酒醉中高喊着“你不要走你不要走”的自己,与那个于酒醒后轻呼着“我不要爱!我不要爱”的自己,究竟哪个才是真实?

    越喝,伤越痛,愁更愁。

    喝到最后,白鹭却开始嘲笑自己:不过是一场戏罢了,逢场而合,谢了场落了幕之后,不论你在台上如何的情投意合,一旦离去,那又是彼此各不相同毫无相干的世界,更何况,舞台常换剧情常改,那么戏子又怎么可能由始至终都一层不变呢?

    这次班主又给她物色了一个新搭档。

    一个搭档,来的却有两个人。

    他们是在晌午时分来的。阳光正猛,将大地染成一片干燥得了无生机的金黄,黄得人心烦厌躁。

    一宿未眠,醉了又醒醒了又醉,如此的折腾,白鹭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头重如千斤痛似刀斫,偏偏这时候班主又找上门来,还领着两个看似未经世事的邻寨演员,白鹭心底更生一番厌倦。

    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略比后羿小那么一点儿,头缠乌巾,身上那一套与头巾相对称的民族服饰由上至下都穿得整整齐齐的,虽然颜色已不十分鲜艳,但全身上下几乎找不着一处折痕,再配上那条蓝色腰带,系于腰间,手执一支由竹筒拼结而成的芦笙,站在门外,一副憨厚朴实的模样。班主告诉她:“这是苗村的吴刚,吴国的吴,刚强的刚,与广寒宫桂府里砍桂树的那个吴刚恰好同名同姓,依我看,吴刚这个角色由他来演最合适不过了。”

    白鹭柳眉轻皱。就这么一个人,老实的脸天真的眼,他站在那里,浑身都是一阵黄土地老古的土气。她看着他的时候,他先是土气的一愣,接着很害羞地垂下眼光,脸上先泛起微红,继而似燃烧了起来,一直烧到了耳根后。

    白鹭脸上露出丝嘲讽的笑意,心头冷哼道:就这么个人,能演得好戏么?

    另一个是个娇小玲珑乖巧可爱人见人爱,闻其声已觉三分喜,见其人便得七分欢愉的女孩儿,她的打扮也很是夺目抢眼迷人:一身的银饰装戴,头围银帕发夹扇,耳穿银环恋绘花,一张灿烂的银网链如围巾般绕过脖子披落前肩,再像瀑布似的洒下万点银花,飞坠直下闪动于她的胸前,最后似情人温暖的手,柔柔地拥抱着她纤细苗条的小腰,更凸显了她的娇、柔、伶、俐又天真无邪顽皮,讨人欢喜。











    她的名字也很可爱,令人忍不住就想要去捏一捏她的鼻子:朱珠(猪猪)。

    她是吴刚的堂房妹子,却不演戏,只耍一种从家乡里带出来的令人费解又令人着迷,令人初看时心惊胆跳看过后拍案叫绝的杂技:上刀梯。

    而她的第一句话就让白鹭动了怒,发了威,而且还将满肚的火气一腔的烦闷一下子全洒在了她身上:“你这乳臭未干不懂事,初入道儿没见识的野丫头给我闭上你经久不漱满口儿臭的嘴巴!”

    朱珠见自己好心提醒却反遭人怨、惹人厌,弄得自己陷入尴尬,一时间委曲得就要流下泪来,却又倔强地硬是将泪水克制在了眼眶里,嘟起小嘴望去一旁。

    其实她也就只说了一句:“姐姐你好憔悴,眼睛肿了眼眶也黑了,而且……”而且她还没说完就给白鹭轰了回来。

    她委曲地看向哥哥,哥哥却是一脸火红地垂着首,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班主赶忙打圆场:“既然人已选好了,不如我们今晚就排练一番,早日将《嫦娥》这个故事完整演完整吧,白小姐意下如何?”

    白鹭方才将一肚子怨气吐出,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不禁更心高气傲起来,也不再看这两兄妹一眼,冷冷地把眼光投向窗外高空,坐下,翘起小腿,白嫩嫩的手伸出托着半边脸,平静下来后才道:“那后羿呢?后羿的演员换不换?”

    班主却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直奉承谄笑道:“你们这对搭档可谓天仙绝配无人可及,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纵使后羿嫦娥再世看后也一定得为你们喝彩。”

    白鹭听得此言,心中却是一丝甜、三分苦、五缕窃喜、七分忧愁,更多的却是别来不寄一行书的煎熬以及尘缘未断漫惆怅,华胥梦短的剪不断理更乱的惘然。她狠一咬牙:“我要改一下剧本!”

    班主愣了愣。

    白鹭又狠狠地咬咬牙:既然你现在中不讨厌我也不再接近我,我就要让你在戏里好好地恨我一点,再恨我一点,让我走得死心塌地!

    她狠狠地,狠进了心。

    她也好恨,恨这个世界为什么有爱。

    在很小的时候姐姐就无意地提起过,后羿是很大男人主义的,在嫦娥因好奇偷服了仙丹之后他不但没有想尽一切办法去弥补反而将嫦娥责打了一番,这更让嫦娥坚定了奔月的决心,造就了悲剧。

    这也是由民间流传而来的,只是一出戏,仅是一场愁多怨极的梦,那么将它易改一下又何尝不得?千秋变迁沧海桑田人心易变,那么还有什么是能成为“永恒”的?

    她的手颤抖着执笔,反复了几遍才将剧本改得满意。停笔的一刹那心中却有百感交集,不由一叹:世间的男子多薄情……

    然而那一晚后羿却没有出现。

    也是,是自己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吧?白鹭看着空荡荡的舞台,忽地全没有了感觉。隐隐的悲伤着,是为自己?还是为了他呢?

    然而,舞台犹在,灯光已开,剧已改,这戏,还是得演下去,就一如生活,不论如何,生活都得继续。

    吴刚换上了一套飘逸的古装服饰,盘发扎髻,手执砍刀,前额上还饰着一枚闪着金芒的星子。他移步上台,在银白的灯光下如浴月华,边游走于舞台边缘有节奏地念道:“蟾宫折桂任遨游,不知人世几春秋。”

    那动作台词一气呵成,竟真如宫阙之上的吴刚漫步云端俯视人间,四分的飘逸六分的潇洒,完全没有了他在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羞涩与懵懂。他的声音,还带上了漂浮几丝不解,有点沙哑,像极了那久居桂府伐树多年而未曾发过一言,在忽闻王母圣旨之后暂且休息出门寻路的吴刚。

    白鹭微感错愕,这个呆头呆脑的呆瓜,怎地会唱得演得这般出彩?她不禁点头浅浅一笑,笑靥如花,远远地,却能让吴刚嗅出那一阵经霜遇雪后的暗而幽清又淡的花香。

    他不由得为之呆了,脸蛋立刻飞红起来,偷偷笑着又垂下头,一时竟忘却了词儿。

    白鹭的笑脸顿时荡然无存,眉心一竖,叱了一句:“没前途!”

    心里却是一叹:是啊,他们怎么能拿来相比呢?不管是看背影迷煞千军万马的后羿还是老实憨厚不敢多言的吴刚,他们亦不过一介平民,一介武夫。一出戏罢了,何必太认真?

    她仰头闭上了眼睛,深呼吸。后羿啊,这个多情自古空余恨的世间男子为何总能在这个时候最让她惦记、想念和牵挂呢?是因为演戏触景伤旧情今日物是人已非呢,还是她对他的爱慕已融入了血液深入了骨髓融化在了她的灵魂里,直到分别,离去,她才发觉:这个闲静时带着几许寂寥又洒脱,活跃时含有几许铁血与柔情的男子就像一把温柔的小刀,时刻雕塑着她易惊易喜亦忧亦愁的心灵?

    月偏西歇,夜更深沉雾愈浓。

    月色黯淡,风更凄凉气愈清。

    小楼上有箫声幽幽幽幽,断了又续续了再断,几度哀愁几度忧?

    只是,那箫声无忧无怨,听似悲凉却无有悲痛;

    只是,这如此失去了伤感情调的箫声,在此际,在他听来,为何竟比那真情流露的曲子还更伤魂?

    后羿寻声来到门前,楼下,不由得暗暗道:“断断续续,续续断断,欲说还休,欲说还休,此情何处可消除?……”

    或许箫声的无魂才是最触动伤魂的,此时无魂胜有魂。

    失魂的他已踏上竹楼,轻轻地叩响了竹门。

    箫声忽断不再续。他也蓦地由沉迷中清醒:怎地会走到这来了?

    夜色凄迷,浮云暗涌,思绪万千无可理。这一下他的心更乱了。

    直到竹门呀地打开,幽雅的竹帘子揭起——

    后羿当先闻到的,是一股翠竹清清清几许的幽芳。

    暗香销魂,令他的心为之一新,忽然有了这种感觉:莺争暖树,燕啄新泥。那颗因爱而沉痛、衰老的心,慢慢地,又变得年青。

    人生春常在。

    这就是他此刻最深的感受,他多想上去握握这家主人的手,感谢他给他带来的感悟:心中驻春,何处无春?

    心中有爱,何处无爱?

    开门揭帘露出半边脸儿来的却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朱珠。

    她睁着灵灵的大眼睛,小鼻子微微凸起,有些好奇又有些憨态地打量着后羿。

    她的眼神里抹不去有点倦意,眼睛却更晶亮,亮如星芒般的纯真无暇。她一见后羿,先是圆噜噜的眼睛好奇地大量了他一番,而后伸出她纤小且细白的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再捏捏自己的小鼻子向他吐舌扮了个可爱的鬼脸,娇声道:“大哥哥你喝醉了迷路了还是梦游着回错家了?”那语气娇柔而不娇气,可爱且又顽皮。

    后羿却没有生气。

    他反而觉得这个小姑娘一出现,自己先闻箫声嗅竹香而开始冰皮始解的内心一下子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继而经她嫩手一触,更是满园春色关不住,几枝喜杏出墙来,那原本看似山重水复疑无路的生命,如今却见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一刻他也有种想要去捏捏她的鼻子再掐掐他的脸蛋逗她玩上一阵的冲动。

    她无论在何时何地,无论在干什么,都能给人带来欢乐,带人走入春色满园的世界,或许正因为这世上还拥有着这种人,这个世界才如此可爱吧。

    朱珠见他愣在那儿看着自己,像哥哥一样呆呆地犯傻,不禁“噗嗤”一笑,宛如一朵小花,却不是怒放,也不想争艳,只是静静地,让笑先写在了眼里,而后花才绽开在脸上。

    后羿意识到自己出了神失了态,赶忙赧然一笑致歉道:“我……”

    朱珠乐呵呵地插嘴:“我知道,你是后羿,刚才去赴西王母娘娘的蟠桃宴时喝高了,走错了路敲错了门回错了家,是也不是?”

    后羿苦笑,笑得也有七分傻。

    但他感到的却是快乐——原来快乐也是可以传染的,无处不在的。他转开了话题:“你是吴刚的妹妹?”

    朱珠点头,发钗上那两串银珠秋千般荡了几荡,漾出几许少女情怀。她故作生气地道:“哥哥一直都想与你们一起演戏,难得他今天赶来了不休息立刻排练节目,但你又缺席。你今晚干什么去了?”

    她的小嘴微微嘟起,像在生气责怪,把腮帮都气得圆鼓鼓的,那样子怪可爱。

    这一问又把后羿问得呆了。

    去了哪呢?

    去了他们初相遇时相见欢,蒙胧雨中对仙歌,然后他将她护在他的伞下,她的脸上泛起少女情窦初开的晕红,继而只羡鸳鸯不羡仙,共话深山夜雨时的小桥上吧。

    他去了那里,想要重新寻回她昨昔的身影,欲要重新觅得他俩旧日的情意,可是——

    他浅唱低吟着:“去年圆月时,花景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圆月时,花景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我衣袖……”

    去年人是仍能相见的,但今年人已不再似是去年人了吧?

    ——是的,她变了,变得有点孤芳自赏圆月独明,我,又怎么配得上她呢?

    舞台上灯火通明,奏乐不断。

    白鹭站在台上,呼吸着四面八方的空气。

    空气里含着秋的凉意与冷寂,还有即将到来的冬的雪意。

    空气中还有她所熟悉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气味,殊不料却已是夕阳西下几时回?

    她冷冷地瞥了呆坐在一旁的吴刚一眼。且不管了,就当他不存在,这次要将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完全地释放出来!

    发泄个痛快!

    她又再冷淡地给了吴刚一眼,盯得他垂下头去。

    她轻蔑地笑着:这是她的舞台,不论是喜是悲她都喜欢这种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的感觉。

    这一刹那她忽然觉得:嫦娥在广寒桂府之上俯望大地万物苍生,那样的滋味比站在这舞台上还要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她开始随着节奏移步,一手牵袖一手起,兰花指抚过柳黛娥,水目含情,再挥指一揉,揉过胸前抚落风情万种,暗送秋波。她拈起桌上金樽,托至嘴前,作个仰头对月饮酒之势,浅浅而歌:

    “水晶帘不下,云母屏开,冷浸佳人淡脂粉。

    待都将许多明,付与金樽,投晓共流露倾尽。

    更携取胡床上南楼,看于做人间,素秋千顷。”

    唱罢当即醉卧而下,羽衣飘飘,轻然而柔美。


    这首词选自“苏门四学士”之一的晁补之的《洞仙歌》,原是词人为表达自己宽广的胸襟而作,但在白鹭唱来,却多出几分天上地下唯我最高的清冷傲气,仿佛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她,仿若这个人间里就只有她最高。

    也不知是怎地,她只觉得唯有这样自视尤物高山独居鹤立鸡群,她的心中才感到舒坦感到平衡。内心深层的那片被自己遗弃的空白也似乎唯有以此才能填满。这样她才感到了满足!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去想他,她才能完全地抛开他们之间丝丝入微又难以言述,远看深深近似无的感情。

    所以,现下是她最舒服最得意的时候。尽管这只是排练,即使是舞台之下没有观众,但她已将自己置身于万人追捧,不断地交织着掌声喝彩与鲜花的舞台上。

    她开始觉得这样的生活是多么的完美多么的令人沉醉!

    后台上,吴刚看得都痴了。

    刚刚出道的他从来不曾得见过,这世上竟还有如此之女子,美艳得不可芳物。风华绝代,如果她落入风尘,却一定能透出那红妆轻骑踏月影,楼台歌舞望不尽的风流与洒脱快活了。她决不会亏待自己。

    却就在白鹭伏落间,乐曲忽断,灯火骤灭,一切喧杂刹地恢复到最原始的寂静,静得不落下任何声音。

    白鹭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正演得起兴,这下却似被泼了一头冷水,忍不住就想要发作打骂,却听闻有跑步声朝自己而来,一股暖热的男人味已贴到跟前,从来都是红妆罗衣飘粉沉香的她被这异性的味道熏得直皱眉头,偏偏此时又有一双异性的大手将她扶起,还有点结巴地在她耳边问:“你,你,你,你没有摔伤吧?”

    白鹭心底一阵厌恶,使劲挣脱扶起她的这双手,挥起一巴掌重重地给那人掴了一记耳光,“啪”地打碎了沉静。

    白鹭朝着眼前被自己一巴掌打得傻呆住的模糊身影怒骂道:“混蛋!你想占本姑娘的便宜么?”

    蓦地又有一声娇叫传起:“你竟然打我哥哥!他是害怕你摔伤了才好心去搀扶你的!”说话间那声音已来到近处。

    白鹭认出了这两个人,眉头一横,撑起腰回了一句:“谁要他扶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刚刚赶到后台来朱珠被这句话一气,一急之下也顾不上许多,出手就要往白鹭身上打去:“你演得好又有什么了不起?你名声大又有什么大不了?你再有本事又凭什么看不起人?如果没有哥哥他们的配合你能演得成什么样?你……”

    却有一只手,从她身后伸来,将她牵住,牵到身旁。

    一双温暖的手,沉稳,镇定,宽大,有力。手上还结着些茧,但这却无碍于这双手给人的感觉:给他牵起的那一瞬,朱珠只觉心里忽然有了踏实,仿佛一切狂风暴雨都平静了,暖洋洋的,舒适温和,如躺在沙滩上看浪起千帆过,云卷云舒。

    她抬头,当先看到的是一双眼睛。

    白鹭也看到了这双眼睛,心中的闷气与厌烦奇迹般地消散了许多,一如万里黑云乌影过,也无风雨渐转晴。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好亮,而瞳孔里却浮着忧郁的阴影,如梨花淡白柳深青,暗暗的伤情,也伤了她与他的心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泪流满面强欢颜,但又固执地,停地恨恨地:不要陷入爱情铺满玫瑰的陷阱!

    他的眉很深很长,藏着他深深深深的伤心,真真真真的感情,仿佛那眉睫一紧一舒或起或落都是他或痛或喜又颠又平的心情

    ——但她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思除是向醉里,然而始终无能永远地彻底地将他和他的过去抹去。

    他站在朱珠身旁,很静,静若似风后翠竹幽幽幽幽,但却又有着风过古院深庭荒草的乱乱乱乱。他的心事似乎很重,压在了他的眉上。他站在月下,就连月色仿佛亦变得凝重,偏偏又让人感到:寂寞英雄载酒行,落拓多情已无情。

    至少,在当时的白鹭心中是有这种感觉的。

    但她的心很快又被隐痛给刺了一下:因为后羿的手。

    后羿一出手,就牵住了朱珠。是牵,而不是拉不是握不是阻拦不是制止——而是牵!而且一牵就将朱珠牵到了身旁并肩而立!

    她能很强烈很敏感地觉察到这微妙的动作,哪怕是在黑暗中,她仍能感觉得出:他们之间无言的默契无语的温情甚至不需要任何装点打扮刻意描绘,只要他们站在一起,那才真的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所以她的心又给刺了一下:他们三人之间的情感开始变得微妙相当,哪怕一个不小心便会失足成恨回头已离分。

    而且,他和她说话的时候,他的手,竟还一直牵着朱珠的手!

    她又感觉道:他们俩手心与手心间所溢出的温暖。她的心却更寒更凉!

    他深深叹了一叹,夜光里他的头上如有多情笑生出的华发。他叹息着对她说:“你变了……”

《嫦娥泪(3)》大结局:一听管弦凄切
顶端 Posted: 2007-12-02 23:19 |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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